一排家用小机器人看着千纸鹤飞了出来似乎也愣了一会, 然后才各尽其能地开始攻击。
然而千纸鹤周围有几道金墙保护，将它们所有的投掷物尽数弹开，所到之处甚至靠撞击都消灭了不少机器人。
“畏畏, 你的金墙越来越厉害了！”宋逸舟笑着, “不过你能不能稍微护一下我的头顶，我被网球砸了好几次了……”
“哦。”何畏只能简短回应。
他必须全神贯注才能让金墙保护千纸鹤四方的同时抓紧它的脚, 不让自己掉下去。
千纸鹤飞的又快又颠, 不过这也没办法, 毕竟它小小的身躯承载了四个大男生的重量。
宋逸舟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必须让发力源源不断地灌入纸鹤内才能保证它一直飞行, 而泊臣也还在用笔不间断画着, 竭尽所能让符文咒语爬满千纸鹤的翅膀，使它有足够的力量承载四个人。
千纸鹤在逼仄的健身房里一路跌跌撞撞向前飞去, 荡平了一切阻碍，终于撞开了楼梯间的大门。
“先向下飞一下试试，如果能出去就最好。”叶隐棠擎着一把纸剑, 向下指着。
宋逸舟点点头。他们仍抱着想直接飞下去的想法, 于是千纸鹤立即开始向下俯冲，然而各种杂物不止塞满了楼梯，还塞满了楼梯间空阔的竖井, 千纸鹤接着何畏的金光试着撞了两下，但杂物塞得满满当当, 纹丝不动。
而那些残余能活动的小机器人们已经朝着他们跑了过来。
“算了，”叶隐棠当机立断，“我们向上。”
“好。”
宋逸舟掐了个手决，着千纸鹤向上飞去。
然而周围乱起的空调风还是给他们带来了不少阻碍。
甚至吹落了很多零碎的小机器人向他们坠来。
何畏必须打足百分百的精神才能控制着金墙把四人紧紧包住，尤其是脚底的金壁, 绝对不能出现漏洞，不然四人可不仅仅是失去平衡那么简单，在这种大风之下一定会直接坠落，粉身碎骨。
可越是这么想，何畏给自己的压力也越大，在加上全神贯注的时间越来越长，想要维持就更加艰难，好几次他都能明显感觉金光变薄或者出现不平整，幸亏靠着自制力才勉强压了下去。
“别慌，”叶隐棠的大手轻轻覆上了何畏的脖颈，“相信自己。”
熟悉的香气令他安心。
何畏下意识的偏了偏头，正好落在叶隐棠的胸前。
他能感受到对方坚实的胸膛以及澎湃的心跳，于是轻轻蹭了蹭。
叶隐棠没说话，但呼吸重了半分，手下的动作也登时僵住了。
“嘭”
几个家政机器人又坠落下来，砸的千纸鹤一个趔趄，还没完全恢复平衡又骨碌着滚了下来，几乎就要砸到何畏的头顶，幸好叶隐棠及时回过神来，恰了个剑诀，将杂物荡开。
而宋逸舟也加紧念咒语的速度，好让千纸鹤奋力振翅。
泊臣手下的笔几乎快到只能看见残影，符文如水般流出。
在几人的通力合作之下，千纸鹤终于重新稳住了，继续向上攀升。
然而。
还没平稳地飞行几十米，突然一阵阴风裹挟着黑气向他们的千纸鹤呼啸而来。
何畏和宋逸舟率先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作为体质最敏感的两人，很快便被浓厚的怨气所影响，浑身发冷，四肢无力。
就在叶隐棠想要问询的时候，何畏已经感觉一阵脱力，几乎无法站稳。
而宋逸舟也是一样。
缺了两个主力，千纸鹤的翅膀瞬间低垂下来，软趴趴地扇动几下之后就往旁边的楼梯上一倒。
四人只好接连下来，勉强站稳。
何畏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才说道：“不好意思，刚刚突然一阵怨气袭来，我感觉……不太舒服。”
宋逸舟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然而，待他们缓过神来，才发现这怨气似乎消失了。
可千纸鹤也已经坠地，他们再没有别的纸张可以做出一个了。
向上的路被空调的狂风和消防龙头的雨水增加了不少难度。无奈之下，四人只好推开门，想试试里面有没有别的机会。
这里是七十九层，也就是之前电梯停下，显示十字架的楼层。
四人看看旁边的铭牌，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层的功能是教堂以及墓地。
刚刚的怨气正是从这层里扩散开来的。
但没有别的路线，四人只好壮着胆子，慢慢向前走去。
“你们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宋逸舟皱皱眉，“感觉全身酥酥麻麻似的……”
何畏凝神感受片刻，摇摇头：“现在没有了。”
宋逸舟摸摸自己的肩膀：“……奇怪。”
叶隐棠蹙着眉问道：“具体是什么样的感觉？”
“有点麻还有点痛……”宋逸舟想了想，“类似……被电击？”
“可能是你的敏感察觉到了什么异样，”叶隐棠关切道，“还能行动吗？”
宋逸舟咬牙点点头：“可以，我们赶紧进去吧，也许就能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好。”
何畏满脸疑惑：“为什么我就没有感觉？”
“可能因为你们敏感的感受不同。”叶隐棠解释道，“宋逸舟能感觉到的都是一些实质的异常，比如潮湿、炎热、刺耳的声音等等，你能感受到的多数是风水层面的异常。虽然这两种异常通常同时发生，但也有例外。”
“哦……好。”
何畏思考着，不知不觉已经跟着大家走到了教堂门口。
这教堂看起来并不大，白色墙壁配着黑色的尖顶，甚至显得十分朴素，除了房顶上挂着的一个黑色的巨大十字架外，没什么异常。
何畏刚想推门进去，就被叶隐棠拉住了手。
“且慢。”叶隐棠顿了顿，“我们先走两边看看吧。”
在这种情形下哪怕过度紧张也不为过。
于是四人走到了教堂的一侧，这才发现面前有一个矮小的房间，门开着，于是他们也就大胆的走了进去。
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二三十个桌椅板凳，最前面还有个讲台和黑板。
这里显然是个教室。
“一般的教会或者教堂的确也可能承担一定的教育功能，”泊臣说道，“但多数的教会学习不会这么……唔，现代。”
的确，这里的桌椅板凳都是简洁大方的白色，而且各个用一根粗壮的电线相连，接入了讲台，显然有什么科技的设计。
而教室四周也并非普通墙壁，是一种类似软呢布的东西，叶隐棠走近查看片刻，才确认了功能：“这是一种幕布。”
似乎能播放些什么。
但一面墙用作播放设备尚且能够理解，这四面墙都能播放……
何畏比划了一下桌椅板凳的高低，感觉能容纳的学生应该不超过十岁，想想他们在这种环境里上课，不免感到十分诡异。
然而，更奇怪的是天花板。
何畏抬头之前已经预想了一系列不正常的设计——什么浮雕、壁画、吊灯之类，可还是没想到和自己来了个对视。
这里的天花板是一面镜子。
一面并不平整的镜子。
何畏看着自己被大头变形的样子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就像魔鬼一样。
“诶……畏畏，你坐在座位上试试！”宋逸舟坐下再抬头，“好像不一样了。”
何畏带着满心疑惑听话照做，待别别扭扭地把自己塞了进去之后，再抬头，发现自己样貌正常了。
“所以……这些桌椅板凳都是固定的，”何畏试着分析道，“只有坐在座位里抬头看自己才是正常的样子？”
叶隐棠点点头：“好像是这样的。”
“嘶……”何畏甩甩头，想不明白这样的设计有什么用。
四人再看看四周，感觉除了地上一些零散的毛绒玩具以外这间教室也没太多可查看的地方了，于是便推开后门，走了出去。
经过一个十几米的长廊，他们再推开一扇厚重的门，来到了墓园。
虽说门口写着墓园二字，但这里显然也不是真的土葬墓地，而是一个个电子屏幕后面跟着一个方形的石头匣子。
“这石匣子大概是存放骨灰或者纪念物的，”泊臣蹲下细细查看片刻，“那这个电子屏幕竟是‘墓碑了’。”
“嗯。”
何畏算了算数量，这样省地的设计，让这里满打满算能放下几千号人。
“果然井井有条，不愧是燕山唤的老本行，”宋逸舟看着为数不多几个正在荧光的墓碑，“唔，原来已经有人入住了啊……让我瞅瞅，诶？怎么都是外国人？”
三人放眼望去，只见亮着光的电子墓碑不过十几个。
“也正常吧，”泊臣淡淡道，“毕竟是教堂后面的墓地，可能信仰这些的人多一些。”
“唔，也有几个中国人。”
何畏奇怪：“他们为什么会提前入住？”
叶隐棠仔细看了看：“这上面所有人的名称都是dr开头，也就是博士。”
“中国这几位也不例外。”泊臣补充道。
“那怎么会这样……”
宋逸舟话音未落，突然一阵抽搐，跌倒在地。
何畏赶紧跑过去：“怎么……”
他同样感觉到了一阵异常。
就仿佛触电般的感觉。
叶隐棠恍然：“这里的电磁场……比外面强了数倍。”
“不错。”
一阵清冷的声音从墓地深处传来。
然后。
四人只见无数个泛着蓝光的幽魂从电子墓碑里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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