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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从头修道,漫漫长路先修心


长夜千年如故,身处昭庭楼中的谢玄与李猿刀,都未曾知道,在昭庭楼外有着这般一场看似平淡却极为凶险的对峙,若是老者玄冥不肯退去半步,整座洛阳城将成为真正的人间鬼蜮。

在昭庭楼之上,同样的有目光从玄冥的身上挪开,那竟是一只全身毛发亮丽的黑色猫儿,扩散的黑色瞳仁中,似是有星河流转。黑猫疲懒的趴在檐角上,尾巴扫动,天知道三层高楼他是如何上去的。

黑猫嘴巴动了动,喃喃自语,竟是人言,“真是自寻死路的老东西,也配自称玄冥?”

“判官而已!”

说罢,躬身站起,伸了个懒腰,咧嘴无奈道,“天下行事,一系所化,万念心生,人人物物皆有枷锁,破不开,斩不断,人生何意?唯睡解千愁。”

“闹心,闹心!若非迫不得已,且再酣睡三百年,不见神佛,不见浊世,不见光阴。”

他抬起猫爪,一团水球蓦然出现在上方,顷洒而下,将浑身浇了个通透,毛发皆湿,看上去凄惨不已。

他走到谢玄的厢房前,轻轻推开了窗户,纵身一跃,跳窗而入,环顾四周后,找个比较显眼的角落里,满意的扫动尾巴,蜷缩身子,呼呼大睡。

夜将去。

不过清晨时分,窗外有人中气十足的大骂声,将熟睡中的少年吵醒,少年抬起便见到了角落中酣睡的黑猫,心下微讶,看猫儿浑身湿漉漉的可怜的紧,便将猫儿轻轻抱起,放在了温暖的床上。

黑猫慵懒的睁开眼睛,瞥了眼少年后似乎兴趣阑珊,向前拱了拱,整个身子都钻入了温暖的被褥内,又呼呼大睡起来。

它可没有那个心思讨好或是搭理少年,能够陪在少年的身边,已经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了,若是少年惹恼了他,虽不能一爪拍死少年,悄无声息的让少年吃些苦头是可以的,他只需保证,少年是活的便行。

谢玄穿好衣服走到窗前,明媚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温煦如春。

天,终是晴了。

少年沉冷的心,在阳光中也生出几分明媚,暖了几分。

少年探出头向下看去,见有名身着黑色小旗官飞鱼服的年轻男子仰着头,冲着三楼破口大骂,“李猿刀,你大爷的,有你这么缺德不?领谢玄那小子回来不告诉我一声,让我足足等到午夜!你就不怕损了阴德,日后断子绝孙?”

谢玄心下有些歉意,这年轻男子想必就是很厉害的白衣锦衣卫,来洛阳让自己找的赵斋子了,当下开口准备道歉一声,旁边的窗户打开了,李猿刀不耐烦的伸出个半个脑袋,冷笑一声,同样中气十足,“姓赵的,我李猿刀一心求道,没兴趣找什么道侣双修,倒是听说你最近和南边阙月楼的清倌人打的火热,你现在这么阴损骂人,你就不怕损了阴德,断子绝孙?”

他目光炯炯,手撸袖子,要和下面的无良家伙开场酣畅淋漓的骂战。

“十二师兄早。”谢玄打了个招呼,李猿刀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赵斋子望见谢玄,和善的点头示意。随后将目光挪到李猿刀的身上,面露促狭,声音更大了一些,不给骂战的时间,直接抖出了个大料,“嘿,这等私密都被你发现了?大家听听呐,不知谁进入阙月楼,连清倌人的手都不敢摸下,花了百两银子,和姑娘秉烛夜谈了一晚上的大道至简!笑死了,笑死了!”

一边嚷嚷着,一边极为夸张的捂住肚皮,就差在青石铺砌的地面上打滚了。

李猿刀大怒,手腕翻动,“晴雪”绣春刀横在窗沿之上,刀锋凌然,“圣人言是可忍孰不可忍,姓赵的,上来寻死!”

赵斋子脖子一横,“来来,姓李的,朝这砍,我要是皱下眉头我是你孙子!”

谢玄瞧着好笑,这位小旗官那副光棍模样,倒是和不知所踪的老道长很是相似,泼皮无赖的紧,横竖就是滚刀肉。

李猿刀气极反笑。

昭庭卫四楼之上,有扇窗户打开了,一张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探出头,先看了眼谢玄,随后奚落道:“小……十二师弟,你道心之坚定,让师兄好生佩服啊。”

李猿刀向上看了眼,勾起嘴角,“七师兄,小弟最起码还进过阙月楼,而你三十多年来,怕是连阙月楼门朝哪个方向开的都不清楚吧?要不,今日师弟请客,请你去那阙月楼坐坐,见见清倌人如何?”

昭庭卫七师兄钟离昧被李猿刀阴阳怪气的言语戳到痛处,眉头高高的挑起,一挥手,“奉橘”刀握在手中,刀光凌厉,森冷道,“那师兄就要看你这几日修为长进了没有!”

李猿刀根本不惧,懒洋洋道,“师兄莫急,等师弟我上了第六境,且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怕是等不了了。”钟离昧眉头舒展开来,再次看了眼谢玄,爽朗的大笑道,“你就是小师弟谢玄吧,今日让你见识下意气区别,可要看仔细了。”

“七师兄好。”谢玄点点头,脸上茫然,所谓“意气”,双脚站在修行之外的他根本不明所以。

他听出了七师兄话音中的好意,不禁眉角有些笑意,觉得师兄们这样的相处方式,看似针锋相对,实则皆是无伤大雅的玩笑,挺好的。

就在钟离昧准备“校验”李猿刀修为之时,一楼之中,传来了淡淡清脆如叮咚山泉的女声,“聒噪。”

钟离昧和李猿刀相视一眼,脸色微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起绣春刀,缩回头紧闭了窗户,站在楼下的赵斋子更加夸张,转身就跑,只是片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谢玄一脸懵然,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片刻后,便听见有人敲门,是李猿刀,“小师弟,下楼随我去修行吧。”

谢玄关上了窗户,推开门,便见李猿刀换上了黑色绣蟒飞鱼服,腰间并未挂刀,站在了门外,面容严肃。

领着他往楼下走去,一边道,“你要随着三师姐修行,切记勤勤恳恳,修行之路,万不可浮躁心切,急于求成。”

“修道一事,三境之内,最忌浮躁,往小了说根基不稳,往大了就是生死之忧。三师姐向来严苛,一切也都是为了你好。”

其实李猿刀还有句小心行事,小心挨揍,多多讨好三师姐,可是三思之后,还是觉得不说也好,反正该揍的一样跑不掉,从四师兄开始,这些倒霉师弟们,挨的打怕是各个都装满了一箩筐。

“谢师兄,我记住了。”谢玄重重点头,一边好奇的问道,“我们的师父呢?”

李猿刀脚步未停,颇有些自嘲,又有些黯然的道,“他早已经死了,前任北镇抚司指挥使禹凛。”

少年愕然,黯然的低头专心走路,不再问话了。

两人很快便下了一楼,李猿刀站在楼梯上,并没有下去的打算,拍了拍谢玄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勉励道,“下去吧,自求多福。”

谢玄诧然的下了楼梯,走了几步,在层层叠叠的书柜间,见到了中央黑白双鱼上,坐在朱红书案前静静看书的恬静女子。女子面容清丽,如芙蓉出水,身着青色绣蟒飞鱼服,不显英气,反而有种如道门仙子的淡雅脱尘气质。

李猿刀目送少年的背影,双手抱着后脑,咧起嘴角,笑容无声。今日之后,昭庭卫便有第十三太保,名谢玄。

他知道以少年的天资心性,纳兰若定然会收纳的。

可他又何曾知道,当楚白将少年的资料摆至太极双鱼上的书案之时,青衣纳兰若便已然将他视作小师弟,毋容置疑。且不管少年的天赋如何,哪怕是个修行上的废物,也会用天大的资源,生生砸出个五境修意人!

纳兰若轻轻放下了手中的古籍,看向慢慢走来,有些拘谨有些紧张的少年,露出个温和的笑意,“小师弟,我是你三师姐,纳兰若。”

谢玄恭敬作揖喊道:“三师姐好。”

纳兰若伸手请谢玄坐下,少年有些拘谨的坐在了纳兰若对面的蒲团上,甫一坐下,他几乎要跳了起来。也不知蒲团是何种东西制成,竟如排刀,痛感直刺心扉,可少年见到纳兰若眉眼中淡然瞥来的不可置否后,咬了咬牙,强忍着坐稳。

两人相对盘膝而坐,阳光穿过半掩的扉扇,洒在两人身上,如覆金辉。

“小师弟,修行之路是逆天而行,天下间最凶险的事情也不过如此,你可想好了?”纳兰若细长白皙的手指划过古籍上的一行蝇头小字,轻声问道。

蝇头小字随手指划过,有几个小字,从书中剥离,疾速射入少年的身体之内,动作之快之小,少年毫无察觉。

谢玄眼前浮现起两位大叔静静趴在长桌上的画面,重重点头,面容肃穆,“我想好了。”

“不,你并没有想好,因为你不知道大道一路,是何等的凶险恐怖。”纳兰若浅笑着摇了摇头,她的笑容说不出的好看,宛若清风拂面,温润人心。

少年怔了怔,扪心自问,他从未有过如此坚定的时刻,如果修行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会义无反顾的闯进去。

纳兰若瞧见了少年眼中的坚定决然,自顾微笑,从书案的下方书箱中取出三本泛黄的古籍放到谢玄的眼前,“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朗朗天下间,有谁为当初的决定而后悔了!这三本古籍,你且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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