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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盛夏(10)


清晨的阳光洒入窗棱, 有些刺眼。星檀昨夜睡得迟,此刻便也不想醒来。只卷着身上的被褥,稍稍朝里翻了个身, 却听得门外丘禾正应着什么人的话。

“小姐昨日累着了, 过了子时方睡下的。还未醒呢。”

“诶。”叹气的是江公公, 听丘禾此话, 唯有嘱咐了声,“那待姑娘醒了, 劳烦与姑娘说一声,道是陛下正寻她, 想让她过去看看。”

她听得费力,望着床榻里侧的被褥,心口却似被人揪了一把。待丘禾攘门进来,她方缓缓转身过来。“江公公刚来过了?”

“是。小姐都听到了?”丘禾问着,边与她沏着冷茶。

“可有说那位怎样了,为何要寻我?”

丘禾只摇头, “好似, 没有。”

丘禾又道:“陛下昨日回来别院的模样, 将世子爷都吓坏了。说是若此行途中出了什么事儿, 国公府也有护驾不利之罪。小姐要不要, 过去看看?”

星檀更清醒来几分,方让丘禾扶着起了身来。“与我梳洗穿衣, 我过去看看。”

皇帝将最大的厢房让给了她, 自己的厢房却并不太宽敞, 只一间大小,隔着一道儿竹屏风,方是床榻。星檀是被江蒙恩领进来的, 绕过那道竹屏风,才见李太医正与他眼睛上敷着药。

她自轻轻行了过去,从李太医手中接过活来。

李旭心领神会,忙退去门外。这双目熏伤他尚还能救治些许,而此下皇后肯来,便是陛下最好的心药了。

星檀手中的药膏将将热过,她方与他覆上了双目。皇帝还合着眼,只等她一圈圈将纱布缠好了,方听他问起,“她还在休息?”

她没答话。他却自顾自话,“昨日累着她了,不必再去扰她。”

她这方扶着人的手臂起了身,“陛下也再回榻上歇会儿么?”

他忽地一怔,停了停脚步,又微微侧面过来问她,“你来了?何时来的?”

“方与陛下敷药的时候。”

他方忙探手过来,抚了抚她的手背,似是在确认她是真的。触及得柔软与温热,方肯渐渐放开。随之才肯由得她扶着,却自顾自往书桌的方向去,“昨日京城送来的折子还未批复完,可否与朕读来听听?”

星檀本以为他这几日处理着安阳城这桩乱事儿,便已够是费心,不想还有京城来的折子。“朝堂的事儿,不能放一放么?”

却听他解释道:“林阁老与你阿爹若能决定的,便不会送来安阳。”

这话恳切,她亦只好随了他的意思。

书桌上果真堆着三五本奏折,好在不多。星檀只顺势拿起本来,却是问起朝中任迁之事。虽以列出些许名册,到底还得他来过目才好。

她候着一旁,正与他读了一遍其中意思。却听他口述如何批复,她方用红描,在信上落笔。

不多时,桌上便只剩得最后一本折子。江公公的声音却在门外禀报,“陛下,世子爷请见。”

星檀放落下手中的笔来,见阿兄进来,方想福礼避退。“陛下与阿兄议事,我便先走了。”话还未落,手腕儿却被旁边的人拉得生生直疼。

“你不必走。”

陆清煦见情形,自知皇帝是念着妹妹不肯放人,方只好帮着圆话,“阿檀不必走,不过是外头方执一家仍在请罪的事,臣来请陛下如何发落。”

“此下仍是用人之际,便让他先行自省,说服其余乡绅官僚,捐粮赈灾,善待城外灾民。其余,容后再议。”

待阿兄领了皇命出去,星檀方从皇帝手中挣脱了出来。

他眼上虽还蒙着药,却似也察觉到些许:“朕弄疼你了?”

“没有。”她轻答着话,又去寻得最后一本奏折来,读给他听。只做完这些,便已是半个时辰。她这才与他下了药膏,清洗了眼睛。

那双鹰眸再打开的时候,只直直看向她眼底,似在确认着什么。她只忙躲了开来,理好了桌上的奏折,方劝人道,“今日天儿好,陛下可想出去别院中走走?”

“朕心口还有些疼。”

她只听他说话时呼吸平静,也不知是真是假。看回去他面上时,自回得几分关切:“可要寻李太医再来看看?”

“不必。只出去走走,得有你陪着。”

“……”见得他嘴角抿着一丝笑意,她方知他那心口疼不过一句胡话。“陛下不必巧于言语,今日我也会替阿兄照看着您的。”

“替阿兄?”他问得有些急切。“什么意思?”

星檀只笑着去将人扶了起来,“若陛下此途出了事,阿兄他日回京也不好与朝堂交代。”

他微微垂眸过来,目光直落在她面上,温声道,“朕亦不敢奢求,有姑娘在身边一日,便算是赚到了。”

他却是不贪心的,听起来却有些卑微。只那些温和的气息扑在她面上,似春风的和煦,一时间叫人有些醉意。

来得安阳几日,皆被琐事烦扰。星檀也是今日扶着人来游园,方才注意到园中百花,品类齐全,盛开不少。夏日幽香盈盈于花丛之间,绕着丝丝清风,别有一番惬意。

凌烨亦只由得她扶着,指着往哪儿,便往哪儿去。他素来忙碌,悠闲甚少。只看着她轻嗅蔷薇时嘴角的笑靥,便觉时光停滞,刹那千年。

方是一旁发着愣,他手上却被她拉了拉,见她指着树枝上,“陛下,是禾雀花。花期五月,只三五日便谢了。”

那纯白的花朵城串儿,坠坠挂在大树枝头,如一串饱满的铃铛。

“嗯。看到了。”他答得安静,到底不忍打扰她的高兴。

顷刻的轻松静美,却被外头行来的人生生打破。杜泽正被江蒙恩领着,前来与他复命。

“昨日陛下让杜某办的药汤,已与李太医一同置办好了。便就等午时开城门,散步给灾民,好提前预防瘟疫。”

星檀听得杜泽的话,方行来与人一福,“杜公子安好。”昨日她随李太医一道儿置办那些药材,自与杜泽也熟络了几分。知道他是去年皇帝钦点的探花郎,也知道他如今身上还未有官职,却正帮皇帝办着差。

“表小姐也在。”杜泽见得人,自有几分意外。昨日与人共事,却也见这姑娘办事有条有理,记下的账目一目了然,最让他有几分吃惊的是,闺房女儿的字迹,亦能多有俊秀。

他方忙笑着一禀,“昨日多亏了表小姐,办差方利落许多。杜某谢过了。”

星檀只接着问道,“可是午时散药?我也与李太医一道儿。”只话还未落,皇帝便曳着她的袖口,将她拉回了身后。

“城外如今依旧慌乱,散药的事,不必你去。”皇帝似有几分思忖,方与杜泽下了旨,“你传朕的旨意,让安阳县主一并去散药,也好让她见见民间疾苦。”

杜泽只忙再是一揖,方领旨退下了。

星檀自扶着皇帝往回走,“陛下出来有些时候了,还是回去歇下吧?”

却听他冷言冷语道,“方见过几回,便已相熟了?”

“……”星檀一时没反应过来,少许片刻,方知他说的是杜泽。这闷葫芦一翻,便全是醋酸味儿。她自开口憋了他一回:

“陛下钦点的探花郎,才德兼备,仪表堂堂。那眉目生得比女子还好看。日后去了京城,定要抢手的。”

他半晌方才回了话:“如今你眼里,已全是别人的好了。”

正午的日头,热辣非常。安阳城的大门缓缓敞开了一道宽的缝隙。

官兵先推着载着口粮的小车,出了城门。经得几日□□,难民中起了几个小头目,将一行领粮的难民队伍整顿得紧紧有条。

方冉冉一身精良的苏杭罗裙,珊瑚绒花,金白玉簪,跟着李太医身后从城中出来的时候,方觉有几分不妥。她这方有些后悔,方才没听阿娘的话,换上粗布麻服,再来与难民散药。

难民的目光已然一一投了过来,见得她的模样,各个儿龇牙咧嘴。

“是那个安阳县主!”

“就是她。那日便是她让太守大人合上城门的!”

“粮食全去了她家的口袋,如今却还要我们的命。”

她只忙躲去杜泽身后,“你、你帮我想想办法。”

“县主,是陛下的旨意,让您亲自散药给这些灾民。您如今躲着,也是无用。”

她这方对上杜泽的眉目来,那双眸子清隽温和。这新晋的探花郎相貌堂堂,前途无量,若不是阿娘非要她相看表哥,早该成她的夫婿了。可如今呢?

杜泽话中的寒意,她听得清清楚楚。

“你,你方不帮我与陛下求情便罢了。”她气急得有些发颤,却见一农妇已朝她冲了过来。头上的金玉簪一把被那恶妇扯掉,摔去了地上。

她忙是惊呼:“那、那是南疆美玉。”

话还未落,身上的丝罗裙也被另一妇人撕了粉碎。“江南丝绸,将你们杀了都赔不起。”

那恶妇满眼猩红,“我孩儿半月前在这城门外生生饿死,什么美玉,什么丝绸。你只还我他的命来。”

方冉冉忽的沉了声,却见越来越多难民朝她涌了过来。身上的衣衫被撕得粉碎,发髻也被抓得凌乱不堪。她看向杜泽,却见那人立在一旁,正与另外的难民散起了药汤。

李旭尚揣测不透皇帝下旨,让这安阳县主来帮着散药的意图,可听得方那些难民的意思,亦已猜得其中冤仇。

只是,好好的一个官家小姐,受这等侮辱,见者难免有些怜悯。听她嘴里还念着杜泽的名字,李旭方开口问了问身旁的人,“杜兄弟,你不要过去帮帮县主?”

杜泽却只再轻瞥了一眼方冉冉,方与李太医摇头道,“陛下的吩咐的事儿,自得办得妥当了。此下帮她,岂不是违抗圣旨?”

李太医听得,自沉了声去。

杜泽心中更是清冷了些。他奉父亲之命上门相看,一路被太守夫人与一个奸商子弟作比较,已是有辱斯文。可这位安阳县主,亦未曾待他有心。

半月前大雨不断,百姓家田被淹,涌来这安阳城求救。却被这为安阳县主一句话拒之门外。他读书从文,自是打着救济天下的志向。若真娶妻若此,唯恐后患无穷。

皇帝早有旨意,此回治理完安阳难民之事,便叫他往京城赴命,既然随后要各奔前程,如今,早早做个了断也好。

三日后,安阳城门大开,却无难民争相涌入。

只因门前难民却早被疏导去了城外东西两侧的寺院和道观。方执从华澜手中接过了差事,将连日来从官绅手中扣下来的米粮,日日送往难民手中。可保他们饭食两月有余。

方执暂且官保原职,依皇帝旨意,继续赈济灾情,待新任太守来接任,便贬往西南。而刘青经得数日管押之后,被放回家中。刘家上缴家财一半,作赈灾经费之用。

清晨,日光将将透过厚厚的云层,一行马车队伍,便已缓缓从城中驶出。

星檀撩开车窗小帘,天边灰蒙蒙的雾色之中,絮絮攘攘着几座小丘。马车正沿着官道,朝着东边的日头去。离了安阳城,京城的气息已然越来越近,她也很快就能见到祖母了。

皇帝马车依旧行在她后头。经得几日调养,他双目已好得差不离。只是昨日夜里,她悄声问了问李太医,那心绞的毛病,整间太医院竟都是无从下手…

她微微叹息了声儿,却见江公公迎了过来,从窗口里递上来个食盒子。

“陛下方出门前叫人置办的,让奴才送来给姑娘。”

丘禾替她接了下来,她方与人颔首道了声谢。

那食盒子并不怎么打眼,捧在手里,却是冰凉的。该是用冰块儿存着食物。只掀开盖子,便见里头铺着层绿叶,绿叶上是一颗颗浓紫的杨梅。

那杨梅生得饱满,一口吞不下,只作两口方能吃下。入口酸甜多汁,直将心中忧郁都驱散了去。

丘禾分了几颗过去,不一会儿,杨梅便见了底。

星檀却见那绿叶下,藏着只信笺。拾起来看,上头小小的一行,是皇帝的笔迹。

“心口尚有几分疼,想请姑娘一道儿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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